被殴打的身体把积雪卷得四散。
从断口往雪上吐血,折断的牙齿滚落在地上。
但是,被打的当事人的眼神里,与其说是心痛,不如说是有些悲伤,倒不如说是因为愤怒和痛苦而喘着气。
“为什么?为什么要救我?”
克里斯蒂奥叫了起来。
骑在倒下的乔特身上,又打了一顿,每次都在雪上留下鲜红的血迹。
沃洛米蒂山脉的起点和终点。
这里是因名峰而闻名的克里斯塔罗山连绵的山脚下之一。在路上。
米凯拉丧命的战斗已经过去了几天。
他和人民沿着山脉逃跑,与从塞吉亚河上来的海路队伍汇合。
为此,必须越过这条险峻的道路进入梅尔维格的领地,反过来说,只要打通这里,就能看到希望——就在这途中,沉睡的克里斯蒂奥恢复了意识,在询问情况之前,他先救了他。
对着为自己加油的乔托拳脚相向。
虽然是与走山路的人们分开的地方,但是围绕着的亚克兴角骑士的幸存者,以及与乔尔特相连的骑士中也有的事件。
但是,谁也没有阻止。
脸色苍白,谁也没有勇气阻止。
大概是打累了,拳头渐渐失去了气势。
克里斯蒂奥喘着粗气。乔尔特像要撑起上半身一样把克里斯蒂奥推开,慢吞吞的站起来说。
“心情好了吗?好了我就去。追兵正在逼近。”
听到这句话,克里斯蒂奥再次激动起来。
“米凯拉是——!米凯拉是——”
打了一顿。
这次被打回去了。
克里斯蒂奥的高个子令人瞠目结舌。
所有人,就连他们的铠甲兽袋鼠,都露出惊讶的表情。
“你……”
克里斯蒂奥站起身,投来愤怒的目光,在那里发出声音的,既不是没有话可说的乔尔特,也不是没有勇气劝谏的部下们。
“已经停了,殿下。”
沙哑的声音。
年轻女性像拐杖般依偎在一起的声音的主人,正是逃离都城时帮助过她的弗兰卡·阿拉贡和她的跟班乔治。
“那时候就算殿下去救,米凯拉也没救了。是吧?你可不能一直像个耍赖孩子一样哭喊啊,太丢人了。”
克里斯蒂奥停止了举起的拳头。
取而代之的是,想再反击一次的乔托的拳头没能停下来,打在了克里斯蒂奥身上。
“啊!”
克里斯蒂奥倒下。
“你在干什么?”
弗兰卡发出惊讶的声音,瞪着乔托的脸。
“不,那个。”
“我说的不是还手,而是你在干什么?是那个吗?你是想让我打到他满意为止的蠢货吧?真是无语啊。”
老婆婆不管对方是谁,总是毫不客气地说着这些话,就连乔尔特也被她的气势压倒了。
既不是骑士,也不是国王。
明明只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。
这时,克里斯蒂奥低着头喃喃说道。
“跟你没关系,快回去。”
老妇人的手杖敲在克里斯蒂奥擦去血迹的手上。
事情来得太突然,跟班乔治和还手的乔尔特都不禁失声。
“你忘了吗?你是这样打我的。”
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克里斯蒂奥保持沉默。
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爆发前的沉默,但所有人都感到提心吊胆。
“那是因为我太小了。还小的殿下只来过我的宅邸一次。当时殿下想摸我家孩子抓到的‘神之眼’,被我动了手脚。所谓‘拥有神之眼’,说起来不过是关在笼子里的野生动物罢了。先王陛下看到后非常生气的时候,庇护殿下的就是当时还是十多岁小姑娘的米凯拉。”
“……!”
米凯拉那时还是见习骑士,在阿拉贡家侍奉巴托罗。
这时卢卡也来了,为了保护他们,对他们说:“他们俩没有罪过。说想看看自己刚被捕获的“拥有神之眼”的人是不对的,所以受到惩罚的是我。先王非常佩服说话明确的卢卡,后来被提拔为殿下的教育负责人。这是后来才听说的卢卡和米凯拉的关系。也就是说,殿下、殿下才是把两人联系在一起的罪魁祸首。”
还记得小时候,和哥哥一起仰慕的卢卡保护过自己。
有两个血缘关系的哥哥,一个因病去世,一个成为国王。
此外,与国王兄长年龄相仿的洛伦佐·费迪南也视其为兄长,但他最崇拜的是卢卡·萨伏伊。
而卢卡的心腹米凯拉,克里斯蒂奥也像亲姐姐一样倾慕。
没想到两人相遇的契机竟然是自己——
“卢卡一直把殿下当弟弟看待,因为是米凯拉对我说的。”
所以,米凯拉大概也一样。”
把自己当成弟弟——
没有那种样子——不,不是。
不把主人当主人看待,一味地呵斥,嗜好,有时还温柔地说些话。
人们会说这就像姐弟一样吧。
这时克里斯蒂奥才知道,自己失去了无可替代的“家人”。
兄长不用说,让·卡洛大师和米凯拉对自己来说都是“家人”。
“殿下——请遵守‘姐姐’的吩咐。”
视野有些模糊,但没有进一步加深。不是忍耐。因为他觉得那就是自己。
“弗兰卡·阿拉贡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话太长了。”
弗兰卡不由得露出吃了酸东西的表情,相反,在座的所有人都像被泼了冷水。
难道老婆婆的话触动了王弟殿下的逆鳞?
但是,看到抬起头的克里斯蒂奥,大家都松了一口气。
“说长道短不是老人的专利吗?年轻人嘛,听着学,哭着说感谢的话,我还想把我的心借给你呢,真是无语啊。”
即使在这种时候,挖苦也没有停止。但这或许是一种不错的咸梅,乔尔特在一旁看着。
“弗兰?”
“嗯?这次一定要哭吗?好啊,男人想哭的时候也要使劲哭。”
“不要用拐杖拍手,很痛。”
克里斯蒂奥看起来很罕见地在插嘴。旁边的跟班乔治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“还有一点。”
“烦死了!不要对老太婆唠唠叨叨的。既然是殿下,就应该有王族的风范,像劈竹一样爽快。”
“不用叫我王爷,叫克里斯蒂奥就好。你也是,乔治。”
年龄相差悬殊的同性主仆,不由得瞪大眼睛面面相觑。
克里斯蒂奥和乔尔特的骚动又过了几个星期。
不管两人之间的矛盾如何,正如乔尔特所说,只差一口气,敌人就迫近了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
以健步如飞的人和健康的人为中心,通过陆路进行强行军,尽管如此,对于这么多人来说,这是难以想象的大移动。
进展速度缓慢或许是理所当然的。
而且,也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敌人。
已经受到了多次再次袭击。
每次都有逃亡的无辜百姓被逮捕或杀害。
而且这次的追兵,也考虑到山里的战斗,从杰臻背叛了的沙伊本家率领的猛猪骑士众图鲁夫·图鲁伊斯的一团,和灰堂骑士团赫克萨尼亚派出的适合山岳地带的巴伯利西普的部队。
由鬣狗、意大利狼、红狼等全天候骑士和重马组成的守备队的克里斯蒂奥等人,在山间并不觉得辛苦,但无论如何,防守总是有限度的。
以克里斯蒂奥为首的骑士们,尽管有很多人失去了或被剥夺了,但还是拼命地想要保护更多的人。
如果设法到达目的地的话——。
他拨开毫无阻挡的追兵的凶刃,传来消息说领头的人已经到达可以看到塞齐亚河的地方。
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逃亡,成功到达了梅尔维格的领地。
喜悦和安心都是短暂的,接着传来的消息让克里斯蒂奥和乔尔特愕然。
从海路前进的船队在安全的他国港口安顿百姓,然后分成两组渡河,一组从东边出发前往梅尔维格,另一组则是空船。
但是,船在塞吉亚河上等待的时候,在那里遇到了事先埋伏的奥古尔。
虽然船队中拥有亚克森引以为傲的“海洋骑士”,但面对来自陆地的攻击,他们只能采取防御措施,结果船队不得不离开交汇点。
“领头的集团呢?”
据说先到的一群人也被奥古尔兵抓住了。
四目相对后,克里斯蒂奥急急忙忙地和乔托走在前头。
应该差不多了,带着跛脚的弗兰卡等人坐着货车的一群人也该到了。
绝望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。
伊里奥到底要失去多少人啊——
“逸心,我想现在马上飞过去。”
但是,手里已经没有铠甲兽袋鼠的恢复药了。
那种东西在漫长的行路上早就走完了。
他想全速奔跑,但马上就气喘吁吁。
跑步。爬上去。已经顾不上了。
看到了前头。
传来一声惨叫。
在哪里?在哪里?
黑发融化在阳光下。那是乔治。
一个露出好色笑容的士兵,强行将他的双肩勒紧。
克里斯蒂奥的愤怒超过了沸点。虽然完全不在意体力的极限,但肉体还是很诚实的。
最重要的是,瓦纳甘多的体力本身就是如此。
脚无法前进。
这次又看到了弗兰卡的身影。
一个接一个被逮捕的人们。
过去的伙伴野猪骑士们挡在乔特面前。
乔托一边咆哮,一边拼命想要救他。
但是,迎面而来的敌势,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厚度。
然后在克里斯蒂奥的面前,出现了前端像嘴一样尖,拿着巨大战锤的人兽骑士。